◎給Silence的信
Silence：
今天我又閒晃一日，很早就起床，花了很長的時間吃早飯與午飯，在花草茶店看了兩個多小時
的書（書是花草茶店裡的），一整天除了跟買東西的店員說謝謝外，什麼也沒開口說話，但也
不覺特別奇怪。然後回學校，逛了三圈操場（我沒說跑，因為我根本沒怎麼跑），在操場旁的
欄杆用奇怪的姿勢仰頭看著天空。
我實在是很閒吧。
走回宿舍想到要寫信給你的時候，我想，我過著這樣如隱士般的生活，思考、反省、學習，這
究竟對我的未來有什麼實質的幫助呢？
通常我對這種問題都是自問自答的。因為，我只有當下啊，天曉得我活不活得到明天？雖然為
明天打算也是很重要的，因為以我這樣晚上不出門，不闖紅燈、一定戴安全帽、走路小心、飲
食小心的傢伙，可以活到明天的機率應該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所以，打算打算也不是什麼不好
的事情。
只是，人本來就只有當下，花太多時間在思考未來，當在思考的時候，當下就已經過去了，就
不停的在進入未來了，這樣想的話，就不覺得未來有什麼好比當下重要的了。不過以上這些語
言遊戲，對我並不太起作用。因為我知道其實我只是想要爽爽的過日子，不想想那麼多而已。
（事實上，我覺得想太多好像對我來說也沒有特別的用處）
說到我平庸的生活，怎麼感覺起來有很多人羨慕我的悠閒？不過說真的，倒是沒有人效法我，
這麼說來，我是不是也算是某種形式的烈士呢？
只跟山海鳥樹過生活，在他人看來，這或許也是一種麻醉。只是這種麻醉看起來似乎是比較健
康的樣子。
雖然我不了解人生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與力不從心，不過我了解自己是幸運幸福的。
看著他人勤奮努力的過日，我不了解是不是在他們的眼中，我的悠閒是因為我的天真不解世故
？還是因為我雖然快三十，可是身分與心態還是可以被體諒的「學生」？還是認為這一定是一
必然會結束的階段，然後我就跟他們都一樣？
其實我並不相信我必然與他們相同，所以我只過我要的生活，然後以為我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
。
我無意認為我的生活優越於他人，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有能力過像他們那樣的生活，對我而言，
他們才是厲害的。
只是我想起一句在書裡看到的話：對自己也要慈悲。當我把自己逼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看到
這句話，我泣不成聲。對自己慈悲並不是表示對自己寵愛、對自己縱容，而是了解自己真正的
需求，不要讓自己產生自己不喜歡的樣子。我自己真正的需求我還有不清楚的地方，不過我還
知道我自己喜歡自己什麼樣子，而當時我確實在苛待自己，讓自己變成痛苦的感受體。
看著大多數人的生活，我依舊不懂，「現實」究竟是什麼我不了解的洪水猛獸呢？
想起你的生活，想起fish的生活，想起妹妹的生活（她已經辭職從台中搬回家住了），看著你
們的忙碌，與我是那麼樣的不同，我很難想像。沒有好或不好，只因為我沒有經歷你們的生活
，但我確實的知道，我已經在走跟你們不一樣的路，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無他，不過是源於性
格。
很多人勸我要實際，很多人認為我缺乏歷練，等將來踏入社會就知道了。可是，他們怎麼知道
我一定會踏入社會，或者說，我一定現在就什麼都不知道呢？老子的「道」，法家的「法」，
真是那麼樣的學術而難以融入生活嗎？基督教的寬容，佛教的慈悲，真的不能教導我們對於人
的認識嗎？而非的要由卡內基、潛能激發、領導管理這一類的課來引導我們與他人之間的相處
與互動嗎？（這句話也不是貶低這一類課程，這類的書籍時而給我一些方法的啟發，一樣對我
而言是珍貴的，我只是認為那不是絕對的、根柢的）
我雖然不是和平主義者，認為人性本善，必然有誠心就能感動人。不過我也不主張以暴制暴，
只感覺一切須認清定位，認真對待。只要有心、有感覺，不覺得什麼都是很美好的嗎？
不知道我這樣的言論看起來是不是批判性很高的，但其實，我覺得我已經不再想要批判了，（
或者說我的性格也根本進不到批判的層次 ）而是純粹希望，大家都能夠爽爽的過日子。或者
說是因為我過的太爽了，不知不覺也希望別人體會到我生活中的美好，僅是如此而已。
我非常想念你，想念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念你，還是在想念過去的那一段時光，不過不管
是哪一項，對我來說都是愉快的。
我一切都好，我也會讓自己過的好，盼你亦然。
秀玲3/25/2002
◎過活的方式
星期日，拋下了後現代的詩學與搞不定的有小篆有IPA國際音標的排版，在學校裡行走。
沒有機車，就在學校裡繞繞，停佇在復文看了不會買的流行雜誌與網路ISP的統計報告，翻了
幾本可能有打算買的女性主義的書，以及，新出的網路上也有的新詩集。最後乾脆填了推薦單
叫學校全部幫我買下來……
外頭很熱，到7-11買了高熱量我不應該再喝的飲料，邊走邊喝的走回宿舍，深紫色與綠色酢漿
草開了許久的花；活動中心前的馬櫻丹其實顏色很漂亮；淡紫色與白色朝顏（牽牛花）已經因
為陽光太強的關係，萎縮成長窄的吊鐘；蔓澤蘭肆無忌憚的蔓延、覆蓋一整片的坡地，其實它
是會把我們的原生種吃掉的強勢外來種；（因為危及生態，會把鳥兒們吃的植物都纏死，農林
廳打算全面摧毀它，已在山地小學宣導，請小朋友在路邊看到要拔掉的。）羊蹄甲像四季都是
花季似的，好幾個月前已經在開花，現在更是到了極盛，後山的羊蹄甲花等於是我在電視上看
到的陽明山杜鵑花季，我並不因未恭逢其盛而感到遺憾，倒是不用為了去陽明山上的洗手間沒
水洗手感到困窘而慶幸。
我常抬頭看著高高的樹蔭為天空拼貼的蕾絲花樣，與地上因樹蔭被篩下的、有花樣的陽光，前
陣子常拿著我的傻光像機，在學校的某一處便站著昂頭亂拍一通；不然就是低頭看著從磚縫、
水泥縫、瓷磚縫裡冒出來的小芽小草。上星期還為了布蘭奇花草店外水溝蓋旁的狗尾草，特地
拿像機去拍，當然，先要買杯飲料引開店員的注意。
我想起去年的生活，那樣平庸淡泊。
如今想來是闊綽、從容。溫度記憶是熱呼呼的，驅趕不去的酷暑，早上總是被太陽狠狠晒到醒
。起床後看十一點的烹飪節目；午後與媽媽吹著再怎麼吹也不見一點降溫傾向的電風扇，一人
一杯左岸，她看著報紙閒聊，我總是一面看別的書，一面聽她說，聽完了之後大放厥詞一番；
然後，母女兩人四點「下班」（老爸午睡時間13:30-3:45就是我們的上班時間）後，利用晚餐
前的兩小時，閒逛，去的地方不是假日農場、假日花市，要不就是書店百貨公司；吃晚飯時我
看卡通，（像是數碼寶貝或小魔女DoReMi），看完卡通看新聞，跳過所有的政治新聞；我不看
八點檔，到樓上繼續看閒書，九點十點左右再下樓看看電視，再閒聊瞎扯一陣；睡前上上廁所
，還是要挾本書進去，看到生理需求解決之後，到床上繼續些時候，約到半夜一兩點，結束一
天。
我以這種方式過活，整整一年。
這並沒有任何今非昔比的感嘆，走上L棟向的坡道，聽見鮮鮮的鳥叫，各色不同，把坡道旁一
棵我很喜歡的高聳的樹從頂看到根，看著它的殷綠頂蓋、如角質般以一種優美姿勢剝落的樹皮
、我難以用手比出長度粗度的錯根。於是我知道無論何時，只要我想回去我都回得去。
走上坡道的停車場，幾個小朋友用力的喊著：「爺爺，這裡還有啦。」一個男人向著L棟外的
某棵植物不知在攀摘些什麼，因為好奇，就向一旁也拿著塑膠袋的女子問這是什麼植物。她用
著「我們不是在做壞事」的表情告訴我，她們在摘的是「巴西櫻桃」，它所結的紅的小果子是
可以吃的。我看了看，想起大學一年級時室友也摘給我們吃過，便告訴她以前在老師宿舍坡道
那裡也很多。她興奮的直問我地點，但因為我只是聽聞，所以也不能確定正確位置，更不知道
就算以前有，現在還在不在。
一轉頭，tooom微笑向我走來，我接過他手中腳架，準備去拍今天的夕陽。(2002/3/25)
◎只不過是一盤200元的義大利麵目次
手札左頁寫著：「我對你依舊坦承，只是我還多學會了保護自己。」日期是民國九一年三月十
二號。
我開始在右頁寫起，又過掉一個月，跟左頁比的話。但上個月究竟是在什麼狀況下寫那兩句呢
？我是一點也不記得了。
因為口袋裡那張皺折了許久的500元紙鈔，我決定好好吃一頓義大利麵。
只是吃義大利麵有這麼慎重嗎？我想想，有多久沒吃義大利麵了呢？記得上次是跟sick在高雄
見面時一起吃的，約是在上學期開學後不久，也就是2001年十月份左右；再上次，則是前年寫
完論文搬回家之前，2000年七月吧，或許這種過長時間的區隔，使「吃義大利麵」這件事變成
了對我而言「享受」或「奢侈」的代名詞。
學生生涯之後（我定義的學生生涯是大學畢業為止），一餐吃200元以上，似乎不常有，不知
為什麼，當學生怎麼有那麼多聚餐？大學畢業之後不再有那麼多聚會之後，才感覺出與以往的
不同。
當學生時一餐200是多了些，等到有工作了，200元也就不算什麼。而像我這種經濟年紀應該已
經到了200元不關痛癢，但實際上卻還是覺得一餐200元很多的人，除了家庭主婦，應該也不多
了。
但說來也不錯，以200元一餐就能以為是享受的人應該也不多。畢竟跟我一樣年紀大的人，賺
的錢應該都比我多，200元一餐可能就像吃陽春麵一樣簡單，這時候還能那麼容易就得到一口
氣花很多錢（對我來說200滿多的）換到一個非要這麼作否則無法得到的快樂嗎？
能花200吃一餐換那樣的人花2000或20000吃一餐才能得到的快樂，我倒是覺得很值得。快樂有
時還是要視個人產能來衡量，而非全然是越貴越好。別人花2000才得的到的快樂，我200就能
打發，像我現在還很難體會一口氣花掉2000或20000來吃飯是什麼感覺。（如果在不得已狀況
下花這麼多錢吃一餐，我大概只會覺得心痛吧.. ..）
我一向喜歡一個人吃大餐，因為不想花很多錢卻還要聽別人說好不好吃貴不貴而影響興致。興
致其實就是興致，非關好不好吃或貴不貴。
進了餐廳我被領到有淺藍紫色小花的窗邊，發現所有的雙人座都是靠窗的，或許是為了符合像
我這樣一個人，怕眼光不知該往哪裡擱，便可以看窗外。
本來才覺得奇怪，怎麼人這麼少，星期假日耶。後來才想到，我十一點多就到了，果然不多久
，人群漸漸湧進。餐點似乎很快就來了，我點了奶油蔬菜麵，份量似乎太多了，我吃了好久才
吃完。接下來的一杯拿鐵，我只能夠怔怔望著。一面寫東西打發時間，希望消化得快一點，可
以再把咖啡喝完；另一方面不禁想著：現在的人都能吃這麼多嗎？這大概我跟妹妹一起來吃差
不多。
我前方的雙人座也是只有一個女生，從我坐下看見她，她就是一直在看報紙，後來她起身，拿
起一大串桌上的鑰匙起身，走了，我才看見她還留下了三分之二杯的紅茶和一大塊的三明治，
瀟灑。
但是真正開始覺得不對勁，是在我斜前座與鄰座的，比我來得晚的一對夫妻與情侶，都比我先
走了，當然，他們都或多或少留下了他們的餐點沒吃完，原來一切是我太駑鈍。
不過，自己體會飽漲的感覺，好像也滿不錯的。(4/16/2002)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