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
最終我竟發現,原來我最想了解的,不是宇宙,不是世界,不是社會,而是我自己。因為我自
己,才是我所了解的宇宙、世界、社會,我之為我的一切反應,不過是通過了「我」這個感覺
體,而稍稍蠕動著的肉塊。
我終也必需承認,我是理智的,所以為的另一半感性,不過是將理智所達不到的地方,騰了手
讓給感性(或可說「感性」不過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命名)。
理性,讓我遠離沉溺、危險,也同時遠離悸動與驚奇(或許還有深刻無法想像的多采世界)。
痛苦,是一種非理性的感受,太過理性的我,早就放棄了太多進入非理性世界的機會。我恐懼
刺激與不合邏輯,痛恨它擾亂了現實世界的秩序。但我卻也常窺伺著那個我似乎永遠進不去的
另一個世界,縱使在在藝術中、在宗教中,我依然停佇在它的門外。但我知道我終究無法試著
用激烈的方式來踰越以達目地,如酒精與毒品。在酒精中,我只記得那喉下不去的苦澀與全身
漲紅欲爆發的昏亂感受。毒品更是違背我基本的原則,決不為任何東西上癮的原則。2000/9/7
◎孤單
我的心,孤單得快要瘋了。
不喜歡在空曠裡吶喊的感覺。
似乎沒有人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安慰。不過為了等待那可能出現的希望之光,我還是緊
閉雙唇,不願意吐出那個在心裡反覆幾千次的簡短音調。更是恐懼,當我因為忍受不住而說出
時,換得眾人「原來只是這樣啊」那種放鬆、不屑、或不以為意的神情也倒罷了,當那個能與
我對話的人若真出現了,我也不能理直氣壯的相信他了。
不該是這樣的嗎?他一語,便能道破我糾葛混亂的癥結,更能平息我心上翻滾沸騰的巨浪。之
後,靜默,相視而笑,再不需言。2000/9/7
◎相似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之後,洗完澡泡浴時,依然覺得很飽,肚子裡的東西好像都沒有消化掉似的
。回想著今晚究竟吃了什麼東西,想著想著,想起今晚吃掉的三塊煎豆腐。
為什麼是三塊呢?因為媽媽把一塊雞蛋豆腐切成六塊,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吃,所以我必然是
要留下一半的份量。
這樣的習慣,是自小以來養成的吧,因為老是會跟妹妹因為喜歡吃的東西而有爭議,所以公平
是一定原則。
不過雖說如此,有時媽媽煮的份量還是太多了些,我卻還是不顧我本來應該吸收的份量,硬是
多吃了些,心想,反正好吃也無所謂(其實就算是不好吃,我還是得吃一半)。
如果完全不約限我,我就會一直吃,吃到我覺得真的已經很飽了。但如果桌上還有東西,還是
歸我吃的,我還是會去吃,並不覺得勉強,只是覺得辜負了煮的人的心意。一心一意把東西吃
完,是理所當然的討好。
我想起小姪子筌筌,忽然又發現了我跟他之間的共同點。他也是一樣,不管自己飽不飽,別人
給他吃,他一定說好。還會將這東西當做好吃得不得了,放在心裡,時時備詢。讓人疼到心坎
裡,卻不知道這樣的傾向對他的影響是什麼。我也疼他,那麼小的孩子,怎麼會這麼樣的想要
、也擁有這樣的本能去討好別人。
像是從不覺得討好別人有什麼好委曲自己的,像是自己本來就該為別人而活的,居然能活到這
樣連自己最基本的能力都喪失,我害怕筌筌以後變成像我這樣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
2000/10/11
◎自困
感覺自己身陷在一個「自困」的氣氛中,任誰也救不了我,甚至是要困惑這世上是否有個可以
做為慰藉的事物。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如此的拙於求助,但至少我自己所見不是的。只是,為什麼依然沒有辦法從
他人的安慰之中得到穩定,甚至惡意的覺得,並沒有人真心要安慰我。
以往感覺到「生命感」的事物似乎越來越少,許多的東西,一件又一件的死掉、或者消失。逝
去像是如此隨心所欲、理所當然的事,卻好像只有我偏執的在追趕、摸索。
每每湧到喉頭的話,硬是給壓扼了,積存的也不知是些什麼,但只管是在我的身體裡發酸發臭
,怪不得會成為目前這樣沒人認得的人,連自己都不知道那來那麼多的委屈。
我是真委屈,只是這樣的委屈不是他人所能理解的。尋求協助的結果,總是認為我想得太多,
天曉得我為什麼要想這麼多?
笑稱自己是「含羞草體質」,就是認為自己吃不住委屈,不管什麼事情,反應一上來,就閉上
葉片再不理會,這樣的態度在過往還讓自己稍稍感覺到清閒,而現在卻像是故做清高般。慢慢
感覺到這似乎不是一種打算要面對問題的心理狀態。
但是,究竟我該要面對多少事呢?而是否可以由我自己來決定我所想要面對的事呢?以前總是
認為可以的,現在卻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要堅持這樣的看法。諷刺的是,這樣想並不是因為自
己真的受到什麼克服不了的挑戰,而是在平淡生活的消融中,生活已經漸漸失去一種「具體」
的感受,而我,也因為漸失框架而打算力挽狂瀾。但是這樣強硬的態度,似乎也只是讓自己想
要堅持的,越來越的模糊,失去初衷。
想不起初衷卻又拚命努力,不管做多少,都是要徒勞無功的;雖然知道,卻更清楚,如果不努
力,是要永遠忘記初衷的。
我依然振奮不起來,直覺得少的是一份說服自己的力量。人類所有的思考,都是為了要說服自
己而形成的,可見人們是多麼懂得說謊的動物,或許,是以說謊為特色吧。(不過人類應該也
是唯一一種會「說」謊的動物吧)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相信些什麼,倒也不是願不願意或是想不
想,因此才更不了解自己所在的位置吧。
我也不清楚自己想不想要掙脫,因為我的想像力像是已經喪失了,便也想像不出未來的樣子。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套用「越來越…」這樣的句型,身旁的事物,都在不停的移動,而我,或
許是因為停滯了,才感覺到「移動」的存在。
停滯也該有個目地嗎?我不清楚。只是伴隨停滯而來的壓力,慢慢的又造成一種想推擠我的力
量。以往,我是贊同的,順從的,甚至認為自己可以不用做決定,是最省事的。可是如今,在
停下之後,卻發現我現在所面對著的路,是我可以做決定的;而推擠我的力量再次施壓於我的
時候,我才知道自己似乎不再那麼甘願於受限的力量,但卻也清楚的感覺自己沒有勇於承擔一
切的勇氣。2000/10/15
◎確實的未來
在沒有確實的夢想、理想或目標時,未來是虛幻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子?
今天看到有許多汽車停在人行道上,把人行道的邊都壓壞了,而修繕的錢,卻不需要由這些違
規停車的人來付,這些可都是社會成本啊,停車費不過三十元,或是停遠些多走走路,為什麼
這也做不到呢?我心裡不禁不甘心的想著,雖然我還不需要繳稅,可是看到這樣,還是氣憤。
不過卻還有另一種想法。
如果當我自己有了家庭之後,開始知道經濟頡倨,或許我也會想盡辦法省下那三十塊的停車費
。雖然如此,我還是不能認同亂停車的行為。媽媽說,如果我有了家庭,開始感覺到窮,就會
後悔過去單身時我花了那麼多不必要的錢。
我想媽媽所謂的「不必要」,是指精神生活,在我的觀察中,一般的家庭生活可沒有那麼多時
間好好欣賞音樂或看看書的,時時刻刻都是一場混戰。
雖然從實際的數字累積上,我們可以得出:如果不買這麼多cd的話,我現在車貸不用付得那麼
苦…之類的結論,但我依然不認為現在的生活該要為未來去準備些什麼,因為我的未來的樣子
不一定跟別人一樣啊?再者,我們都是從過去的累積走來的,累積不止只有物質金錢,「精神
」更是要用一輩子的東西,不從現在累積,要談什麼未來。
不過,我又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理想的人,因為如果我決心要在幾歲之前買房子或車子,或許
我定下的確切的目標可以為我未來物質的生活做一些保障,但可惜的是我從來沒有這樣的理想
…對我來說,物質跟精神是絕不可能可以相提並論的。
借給二嫂一本感人的漫畫書,以打發她帶孩子之外的時間。事實上,她帶孩子已經帶得沒日沒
夜了,那裡還有時間可打發。真正的目地,只是不希望她埋首在孩子中,失去了單身時期那樣
清新的靈氣。
她看完之後急著還我,我笑說不用了,因為那是我買的。她似乎很驚訝,我看得出她的驚訝是
來自於我對這三十分鐘就可看完的漫畫,不從漫畫店裡租,竟然自己花錢買。
她明顯的改變,我一點都不意外。這就是「未來」吧。
記得在過去,她、二哥我們一起逛書店,二哥可以二話不說的買下我喜歡的小說,在我生日時
送我衣服,出去吃飯時毫不猶豫的付帳。我聽二嫂說過,有一次他看上兩件衣服,是給二嫂的
,可是帶的錢僅夠買一件,二嫂也說買一件就夠了。他們買好後,二哥卻一直心有不甘,在回
自己家之前,領了錢,繞到那店裡去買下那件令他一直有遺珠之憾的衣服。如果沒記錯的話,
一件是五千元。
他們婚後的第二個冬天,他跟二嫂兩人結算著家裡的開支,二嫂看著帳目上一筆筆的花費,聽
見二哥一句,帶著有些安慰的、也有些商量的:那今年打折時妳還要不要再添購一些衣服?二
嫂看著他,知道他心裡是有些不甘願這樣的,她毫不猶豫的搖搖頭,說衣服夠了,不用再買。
她把這話當笑話說給我聽,語氣裡沒有半點辛酸。或許只有我這不識相的人,還硬是記得二哥
過去的海派吧。但我想,不管是那個非得買下另一件衣服的二哥,或是帶著商量語氣問她的二
哥,都一樣是浪漫的吧。她並非不記得過去,只是順當當的過過來了,沒想過要比較。
我雖然也有些感到辛酸,但那並不是一種由奢入簡難的想法,而是…真的每種人的生活都有固
定的進程嗎?像二哥這樣的上班族,像是註定在壯年時期,就是要付出一切工作養家。
我其實並不認為他們過去過得比較富裕,事實上,他們賺的錢比過去多,只是「責任」使他們
花掉了大多數的錢,車貸、房貸、孩子的養育費,就佔去多數;而在精神氣力上,他們多用在
孩子身上了。他們現在所設想的「未來」,已經與我現在所感受的,或許已經完全是不同層面
的了吧。
對我而言,我想「未來」就是這樣,而我或許也會變成這樣。這麼說,是否「責任」可以換解
為「未來」?我想對許多人而言是的。
只是,我不希望我是這樣…2000/10/19
- Nov 18 Sat 2006 20:47
折射的意味之碎餅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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